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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实在是让我开心的一件事。虽然我已经20多岁了,年龄可能比你大,但是我的经历没准儿会让你感兴趣。其实,每个人的经历说出来都是一部生动的文学作品,在这样有血有肉的经历面前,再大的作家也显得苍白无力。地球说白了是一个巨型电视屏幕,每时每刻由数10亿演员同时出演没完没了的连续剧。和这部连续剧比起来,作家们艺术家们写的拍的那些玩艺儿着实是挂一漏万弄巧成拙的蹩脚货。

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李翼展。据说这名字是我爸给我起的,好像是希望我展翅高飞的意思,是不是俗了点儿?不过从望子成龙的角度看,他的用心也说得过去。搁谁费了半天劲儿生养个孩子都会希望孩子日后有出息。后来我才知道,在航空术语里,“翼展”特指飞机机翼的总宽度。打个比方说吧,如果你是一架飞机,你的双臂顺理成章就是机翼,你伸开双臂的长度,就是你的翼展数据。

我这人记忆力比较出众,遗憾的是我的记忆力只在记我感兴趣的事物时才会有出色表现,而对于我不感兴趣的事情,它简直可以说是健忘症专家。这正是为什么我的记忆力在考试时总显得疲软的原因。

我想重点和你侃侃我上高中至今的经历。至于从我出生到上高中那一段时间的经历,我只向你作一简要介绍。

总的来说,我投胎的这对夫妻还成。这两口子基本上不属于时下常见的那种生了孩子后整天和孩子过不去折磨孩子成龙成凤的那种人。我因此在学生时代少受了不少罪。此外,他们的经济收入能够和我的年龄保持同步增长,这也是我感激他们的一个方面。当然,“儿不嫌母丑狗不嫌主贫”是咱民族流传的褒义词,但是“儿不嫌母俊狗不嫌主富”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在上幼儿园的年龄时和父母外出是乘坐公共汽车,没座位时,我爸爱把我放在售票员的工作台上。我上小学时,外出就改坐出租车了。上初中时,家里买了汽车。我玩的玩具,和发达国家的同龄人没什么区别。从变形金刚到任天堂,从世嘉到电脑,哪一个档次也不比他们差。我爸我妈对我的读课外书的要求也是全盘满足,什么舒克贝塔,什么皮皮鲁鲁西西外加罗克,我从很小就读过了。

我得说我爸几句好话,不然就太没良心了。他是我家经济来源的擎天柱。我爸原先是机关干部,在官场里发展。后来他们单位一位局长退休了,事隔3个月后我爸再见到他时,愣是不认识他了,原本风风火火的人在3个月里老了20岁。当天晚上,我爸在饭桌旁对我妈感慨万千地说,当官一定要死在官位上,活着退休等于凌迟而死。当时我不知道什么是“凌迟而死”,后来才知道是被别人一刀一刀从身上往下取肉,一直取到心脏无力跳动才住手。那罪可就受大发了。

事后没几天,我爸毅然辞掉了公职,连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正处都不要了。他办公司经商去了。从没学过企业管理连什么是MBA都不知道的他竟然在商场打赢了。我曾经问我爸你成功靠什么,我爸说他成功靠员工。我经常听来我家的我爸公司的员工夸我爸是好老板,我又问我爸好老板什么标准?我爸说,好老板先想员工利益。好员工先想公司业务。

随着我爸收入的明显增加,我家的生活变化比较大。我爸和我妈都不是守财奴,他们清楚金钱是人们交换劳动果实的工具。我妈认为一个人从社会上得到的钱越多,他欠社会的就越多,早晚得还。这就是富人为什么总是竞赛着捐钱的道理。既然如此,其实也就不必奔命似的挣那么多存那么多,当一个收支平衡的人就挺好。我爸认为花钱是对别人劳动的一种奖赏。比如你买了1斤苹果,其本质就是对种苹果的和卖苹果的进行了奖励。他还说如果人人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国家经济就完蛋了,还说通货紧缩比通货膨胀更可怕。

给这样的两口子当孩子,我的欲望自然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

你别以为我只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中产阶级后代,我给我爸出过一个主意,起码为他增加了7位数的收入。所以严格说,我从上中学起就是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我发现我妈特爱到商场购物,其实她买回来的东西大多数没用。我觉得她买东西并不是对买的那个东西感兴趣,而是对购物的过程本身感兴趣。后来我又发现几乎所有女士都有购物瘾,遗憾的是不少女士的钱包的坚挺程度同她们的购物欲望不能成正比关系。我建议我爸投资开一家女士模拟购物商场,每位女性顾客花20元钱买入场券,商场发给其一张含金量为两万元的购物卡,该女士即可凭此购物卡在商场尽情撒开了买东西过瘾。当然,离开商场时,这些东西都得交给等候在出口的商场的送货先生,美其名曰由送货先生为女士送到汽车上。其实,送货先生将货送回了商场的库房。我爸按我的创意投资兴建的女士模拟购物商场开业后,生意火得不行。直到效仿者风起云涌后才关门。

自那以后,我爸对我很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我清楚,原来他总以为他儿子这辈子得靠继承他的遗产度日。其实我成年后根本不会要他1分钱,我崇尚自食其力。我告诉我爸我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则故事,大意是一位亿万富翁有两个儿子,亿万富翁宠爱小儿子,不大喜欢大儿子。亿万富翁死后,律师公布他的遗嘱时大家都以为搞错了。亿万富翁在遗嘱中将其全部财产留给了长子,小儿子一无所有。被逼到绝路上的小儿子只有发奋,日后他终于成为叱咤风云的商界大腕。而那长子虽然继承父业也干得不算差,但终究无缘体会白手起家由穷光蛋奋斗到亿万富翁的乐趣。后来两兄弟才明白亿万富翁老爸真正宠爱的还是小儿子。那长子气得咬牙切齿,说没见过这么虐待长子的父亲。

我爸听完我讲的故事后对我说,他的儿子能欣赏这样的故事,他真是太高兴了。我爸还说,放弃是幸福之母,谋取是痛苦之父。

那个晚上我和我爸谈得很多。自从我爸经商后,他还从来没有拿出这么多时间和他儿子聊天。其实这些年他是在干一件得不偿失的事。和自己的孩子聊天是比挣任何大钱都重要的事。我爸明白得还不晚。我爸说我可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说老爹你过奖了。实际上我心里特高兴。我清楚“与众不同”这四个字实在是对一个人最高的褒奖。其实我在特小的时候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这辈子不管干什么,反正不能和别人一样。

当时我已经上了高一。我爸和我妈虽然在学业上对我还比较仁义,起码他们没有成为不可理喻的把分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老师的帮凶。但我还是明白他们希望我上大学。他们为我提供了这么好的几乎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的物质生活,我理应报答。从目前我力所能及的范围看,我只有选择上大学这惟一的报答方式。于是我咬牙靠死记硬背根本没用的东西考上了高中。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对不起,我说脏字了,不过我觉得你会原谅我。那种折磨人的考试,那种同学之间的残酷竞争,不用“他妈的”这3个字实在不能形容,你说对吗?提起考试,哪个学生不想骂人?不过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再骂人了,就这一次。说到考试造成的同学之间的竞争,其实我觉得,人类成员不是竞争对手,而是共同走向坟墓的伴侣。你是不是认为我的思维有点儿怪?是挺怪。我想是的。

我给我爸讲了那个亿万富翁的破故事后,我爸次日竟然在餐桌旁说他儿子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气得我妈差点儿掀了桌子。我爸对我妈说,真正有出息的人,一天学不上都能成功。对自己没把握的人才必须上大学。我妈说你放屁。从那以后,我上大学的信念就一泻千里再也鼓不起劲儿了。我想今天没有哪个城市孩子傻到会在父母不要求他上大学时自虐自己主动受考大学那份罪。

我不知道你上没上过高中。现在的高中学生,大多数对体育和音乐感兴趣,他们对体育明星和歌星崇拜得一塌糊涂,攀比穿运动名牌,听随身听。好像每个人将来都会成为这方面的明星。依我说,喝什么别喝西北风,吃什么别吃青春饭。当然,在学业压力都快把人碾碎了的今天,学生靠体育明星和歌星缓解精神压力也不是什么坏事,又没犯法。

不过我不想和别人一样。自从我爸给我买了第一台电脑,我就迷上了这玩艺儿。除了上网,我最喜欢玩电脑游戏。也不知编电脑游戏的那帮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编制的电脑游戏真绝了,让人心甘情愿地走火入魔。迷上电脑后,我最大的感受是时间不够用。我这才知道时间是生命的实质。生命确实是由时间构成的。

我最喜欢玩的一部电脑游戏叫《空战王》。这部游戏制作得十分逼真,游戏里有上百架战斗机供你选择。你可以驾驶这些飞机升空作战,其操作程序和真飞机完全一样,稍差一点儿就会导致机毁人亡。比如你在起飞时如果油门推得不到位,发动机由于没有充足的煤油的支持,你驾驶的飞机就不能升空而冲出跑道,你也就和你的飞机一同见阎王去了。

我彻底被《空战王》俘虏了,我为此购置了一部数千元的飞机驾驶杆形状的电脑游戏操作器,逐一尝试驾驶《空战王》里的所有战斗机,像什么F—16,像什么大黄蜂,像什么米格—29,像什么苏—27,像什么X—32B还有什么X—35B等等等等。我最喜欢的,还要算苏—27,这是一种单座双发动机全天候重型战斗机,操纵起来很是过瘾。

玩《空战王》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我挑选一种飞机后,再给电脑挑选一种飞机,我和电脑控制的飞机展开空战,看谁击落谁。另一种玩法是和网友联机玩,我选择一种飞机,网友(他可能在地球的另一端)也选择一种飞机,我们驾驶着各自的飞机升空开战,看谁将对方打下来。

随着我对苏—27的了解的深入和对其性能的熟练掌握,渐渐地,能打赢我的网友越来越少了。网上的电脑游戏玩家都知道有个李翼展玩《空战王》很是了得,鲜有人能不被他击落。

一个周末的下午,一个美国网友不服气,非要和我空战。我心说你一个美国人现在不好好睡觉却找死,傻到家了。他选择了F—16,我当然还是驾驶我闭着眼睛都能开的苏—27。一场空中恶战开始了。

我升空后,迅速将飞机拉到两万米的高度,我居高临下看到那小子傻冒似的在一万米的高度找我。我突然自上而下像大灌篮那样俯冲,在我和他的距离临近5000米时,我发射了空对空导弹,可怜那F—16顷刻间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有一次空战最令我难忘,那个南非叫筷德拉的小子驾驶一架X—32B和我干。我得承认,X—32B的性能比我驾驶的苏—27强多了,我把机翼下悬挂的导弹都发射完了也没击中他。无奈之下,我选择了和筷德拉的X—32B对撞,打了个平手。喷气式战斗机在空战中使用对撞方式和敌机同归于尽在空战史上一共有3次。第一次是1973年11月28日,前苏联飞行员叶利谢耶夫驾驶米格—21CMT飞机在阿塞拜疆穆甘平原上空撞击美国鬼怪式飞机。第二次也是前苏联飞行员库利亚平驾机撞下了侵入外高加索的美国CL—44飞机。第三次就是李翼展驾驶苏—27撞掉南非人筷德拉驾驶的X—32B飞机。我对于那位库利亚平大尉比较钦佩,他居然能和我一样,在撞机前的数秒钟弹射跳伞,敌死我生。当然飞机是搭进去了。

随着我的战绩的增多,遍布全世界的网友送给我一个空战王的绰号。我认为我当之无愧。全球喜欢玩《空战王》电脑游戏的人都知道有个叫李翼展的中国人驾驶着苏—27在天上所向披靡。

后来我找来有关苏—27的资料研读,愈发对这种飞机痴迷。你可能会说,这和中学生喜欢体育明星和歌星一样,属于纸上谈兵。我断然不能同意你的这个说法。因为随着歌星哼歌哼走了调没关系,可我要是驾驶飞机升空后,动作稍微失误就会机毁人亡,当然是假的机毁人亡,但毕竟你得重新来过,耽误了属于构成你生命的时间,和真死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反正我这样看。

我们班上几乎所有同学都喜欢穿名牌运动服和运动鞋,当然家庭经济条件不允许的同学只能望洋兴叹。那些破名牌贵得贼死,有的一双鞋甚至能卖到近2000元,比脚还贵。我看到报上刊登过一条消息,说一家医院给一个倒霉的患者的倒霉的脚动手术动砸了,才赔了人家1500元。

我家在我们班上的同学中应该算是最有钱的,可我偏不穿名牌,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讨厌随波逐流,别人怎么样,我偏不那样。二是我讨厌炫耀有钱,特别是讨厌孩子炫耀父母有钱。穿名牌本质上就是炫耀有钱。其实所有人都是债务人,不管你有钱还是没钱。你会说,这话怎讲?你听我说,我觉得每个生命从诞生起就欠地球的债,因为地球要供养你,为你提供食物、空气和水。大家都是负债人,谁也没什么可牛的。

我上学穿老头布鞋,留寸头。在班上很特别。班上的男生的头发大都挺长。当然如果他们都留寸头,我就该留长发了。如果他们都穿老头布鞋,我可能就该穿2000元的运动鞋了。人活着就得与众不同,都一样了就该世界末日了。

高中的男女生关系我不说你也知道,丰富多彩得很。现在的孩子营养过剩,发育一个赛一个地早。我敢说,不在那个方面胡思乱想的人一个没有。我们班的女生比较浅薄,只喜欢两种男生,一种是有钱的,一种是有分的。像我这种既不穿名牌考试分数又疲软的人自然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我家的经济状况班上没人知道。我爸开家长会时我坚决要求他骑自行车出现在校门口,这自然苦了我爸的秘书,那厮得先将自行车放进我爸专车的后备箱,待汽车驶到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再由他将自行车从汽车后备箱取下来,让我爸骑上到学校招摇过市。我爸竟然不嫌麻烦,还特欣赏我对他参加家长会的苛刻要求。我听说我们班有个男生要求他爸借汽车坐着来开家长会。人真是有意思。

我们班有个女生叫邝琳,人长得一般,好在有几分气质。她父母的经济收入大概比较不丰满,她上高中以后像我一样从没穿过名牌,不过我能看出来她不像我是装穷,她是真穷,这从脸上就能看出来。我虽然一身蓑衣草鞋,但我红光满面,稍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我是自问世以来就像填鸭那样被人用牛奶鸡蛋牛肉名贵蔬菜水果猛搋的那种小兔崽子。而邝琳不,她脸上没有营养充足才会有的那种光泽。

不知是出于同病相怜还是门当户对的考虑,邝琳开始和我套近乎。不知怎么搞的,我对我们班的女生没什么兴趣。开始我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生理或心理上的毛病,因为我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如果还对异性没有兴趣肯定会有大麻烦。后来经过验证,我发现在这方面我的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没有毛病。至于我是怎么验证的,今天我懒得说了,反正蛮科学。既然如此,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我看不上我们班的女生。

邝琳向我发射的头一炮是向我借书。当时我书包里有一本《皮皮鲁传》。课间休息时她看见了。邝琳说能不能借给她看看,我说你拿去吧。

次日下午没有课,我正在家玩《空战王》,门铃响了。我开门一楞,是邝琳。她说她来还《皮皮鲁传》。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她一笑,说同学还能不知道同学的家?她又说,怎么,不欢迎我进去?我只好让她进屋。

我家8室4厅的规模自然吓了她一跳。我看见她眼睛里有一种我不喜欢的光。邝琳显然没想到李翼展原来不穷。

我和邝琳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我给她拿了饮料。她的眼睛不够用,四处看。

邝琳说李翼展你很怪,没想到从没穿过名牌的你家里这么豪华。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邝琳一边喝饮料一边说不知为什么她家老那么穷。我说你家穷说明你父母向社会提供的有价值的东西不够。一般来说,人只有向社会出售有价值的东西才能换回金钱。

邝琳突然对我说她从上高一起就偷偷喜欢我,说这话时她脸挺红,样子也比较动人。

她说完就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我不习惯一个人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我也站了起来。我们近在咫尺地站着。很像电影里,下边应该发生什么事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我的心突突狂跳起来,说出来你准不信,已经上高二的我还从来没有吻过异性。我发誓没有。

邝琳又向我靠拢了一步,这一步表面很小实际上很大,大到我们之间的距离等于零了。我看见她闭上眼睛,抬起下巴,整个人就剩下一张嘴在期待。

我一时好像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我的头开始降低高度。就在我们的嘴要接轨时,我突然意识到邝琳肯定是在今天中午放学后使用跟踪我的方法才认清我家的门牌号码的,再加上我又想起邝琳刚进我家时那种欣喜若狂的目光,我的头不知怎么搞的又抬了起来。我觉得我的珍贵的初吻不能给她。

久等无结果后,邝琳睁开眼睛,她用目光问我为什么不吻她。

我说我有肝炎。昨天还得了痢疾。还说她来之前我刚从厕所拉肚子出来,连手都没洗。

她说她不怕。我说我怕。我说外国有一故意传播艾滋病的人被判了重刑,我估计故意传播肝炎和痢疾也属于故意伤害罪。

那天邝琳离开我家时情绪极为低落。我原以为我在班上的穷人身份会被邝琳戳穿,没想到她守口如瓶,我得承认我琢磨不透她。

升高三后班上的一切都为高考服务,老师还在教室里制作了倒计时牌,每天不嫌麻烦地更新上面的阿拉伯数字,烦得要命。

我实在不能再浪费我的珍贵的脑细胞记那些没用甚至有害的东西了,自从我爸放松对我上大学的要求后,我就决定不再拿自己的青春作为代价孝顺父母了。

在高考前夕,我仍然是一回到家里就驾机升空作战,仍然打遍世界无敌手。

我高考再正常不过地落榜了。我压根儿就不想上那个破大学。现在连怀揣博士学历的人都不好找工作,大学学历算个屁。

高中毕业后,我中断了学业,赋闲在家几个月,天天玩《空战王》。自称职业飞行员。

除了我妈叹过几次气,这两口子对我真够优待俘虏的。可我老这么在家呆着也不自在,我准备出去自食其力。

这天他们都出去后,我也离开家。我到大街上转悠,看看我能靠什么挣钱。街上的人都朝不同的方向走,你往他那边走,他往你这边走,也不知他们瞎换什么,这么一走就挣到钱了?

我走到了街道办事处门口,我听说这地方热衷于给像我这样一把年纪的人介绍工作。我看见有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人在看广告栏。

我凑过去看,是征兵启事。

我旁边一个脸上有粉刺的男孩儿说,听说咱这街道今年招的是空军地勤。

我心里一动。我太喜欢飞机了,我过去怎么没想到去当空军,去接触真正的飞机!我真是因祸得福。和当兵比起来,上大学算个球!反正我这么看。
# by mika_subaru | 2010-09-11 22:01 | [翼展]
晚上,我对我爸说:

“爹,我听说咱这个街道今年征兵招空军地勤,你帮我打听一下,如果真是,我想去当兵。”

我妈惊讶:“当兵?你说你要去当兵?”

我爸说:“当兵有什么不好?我就当过8年兵。我支持翼展去当兵。”

我爸有同学在街道,我爸立刻就给同学打电话。我爸的同学证实了我的信息。

第二天我就拿着户口本去街道报了名。

剩下来的事没什么值得说的了。噢,对了,体检时让我们这些大小伙子当着异性医生护士的面脱得一丝不挂差点儿事,整个一脱衣舞表演。好在双方脸皮都厚,相安无事地完成了入伍前必须的这一道工序。想当年参加红军闹革命的老前辈入伍时肯定没这些哩个隆的事。

拿到入伍通知书时,我很是兴奋。我觉得我拿到大学入学通知书肯定没有拿到入伍通知书兴奋。上大学仍然要花别人的钱,而入伍是去保卫别人的钱。

离家前的那个晚上,我除了和爹娘共叙亲情外,就是驾驶苏—27和网友们告别。我告诉他们我要去接触真飞机了。

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行驶,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到了一座小城,换乘部队来接我们的军用卡车后,我们到了机场。

还在卡车上我一眼就看见了停机坪上的苏—27飞机。

“苏—27!”我脱口而出。

来接我们的一个上尉很是吃惊,他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这是苏两七?”

他不管苏—27叫苏二十七,而是叫苏两七,真逗。

“电脑游戏里有。”我告诉他。

“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他嘟囔了一句。

我们被卡车拉到新兵连。这里已经集中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新兵。

“你们将在新兵连集训一个月。”上尉向我们宣布。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们列队走进食堂。这是我在军队吃的第一次饭。必须承认,这也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吃完饭,我准备使用新兵连门外的公用电话给我爸我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打电话的新兵很多,大家排队。快轮到我时,一个操上海话的新兵抢到我前边想夹塞儿。

“你得排队。”我教他怎么做人。

“他帮我排着的。”上海兵指着我前边的乡党撒谎。

那乡党马上回头给他作证。

我不想在当兵的第一天惹事,我没吭气。上海兵站在了我前边。

如果他不说话,事情就过去了。可是他使用比较不隐蔽的音量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鸟语,音译是“酿撮敝”。

凭我的智商,我判断这是一句骂人的话,根据发话前的因果关系推算,我认为他是在骂我。

“你骂我?”我问他。

“谁骂你了?酿撮敝在我们上海是你好的意思。”他说。

“对,酿撮敝是你好。酿撮敝!酿撮敝!”仿佛一下子从地里冒出六七个上海兵,围住我重复那句我认为是骂人话他们咬定是问候语的酿撮敝。

我清楚如果动手我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况且我当时也确实拿不准酿撮敝在上海话里到底是骂人话还是问候语,万一上海人见了面都笑容满面地互致酿撮敝呢?

“对不起,我误会了。”我认输。

夹塞儿的上海兵笑了,他冲我点点头,说:“小次漏。”

我猜想这也是一句问候语。为了表示友好,也为了保险起见不使自己挨骂吃亏,我笑着对他说:“酿撮敝小次漏。”

他的脸色变了,刚要发作,可能觉得不能自圆其说,改为狠狠瞪了我一眼。

后来他和我分到一个中队,他叫李双隆,我和他一直是对头。

我必须承认,一个月的新兵连生活比较艰苦,深更半夜紧急集合是家常便饭。练习步枪射击和投手榴弹也和玩电脑游戏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两件事。特累时,我就会想起我们班那些上了大学的同学,我猜想他们在大学校园里谈情说爱时准不会想起我们这些见不到异性的清一色男兵在保卫他们。不过说心里话我觉得他们也没占什么便宜。在我们这个年龄,还是素着好,谈情说爱是瞎耽误功夫。

我们拿到新兵连毕业文凭后,就进入教导大队学习维修苏—27飞机。教导大队的大队长叫阎克俭,这人比较随和,他第一次给我们讲话是这样开头的:

“你们是幸运的!我为什么这样说?当空军地勤并不意味着都能到机务大队维护飞机,还有去场务连扫跑道的,去运输连开汽车牵引飞机的,去警卫连给飞机站岗的,搞雷达的,当卫生兵的…… 在咱们空军,除了飞行员,就数机务大队最牛!你们地勤灶的伙食标准仅次于飞行员的空勤灶,顿顿有肉。你们谁要是不珍惜这个机会,不好好学,我就将他调去扫跑道!……”

我当时觉得如果场务连的连长在场,非拔出枪和他决斗不可。

真正维修飞机不像玩《空战王》,玩家既是地勤又是飞行员,一个人全包了。部队中的机务人员要分专业,比如有机械,有特设,有无线电,有军械…… 特设又分仪表和电气两部分。

我被分到机械专业。职责是维护苏—27的发动机和所有机械系统比如起落架襟翼垂直尾翼水平尾翼什么的。

机械专业有两位教员,一位叫郭启儒,另一位叫沈水甫,都是中尉。我对这两位教员颇有好感。当然因为他们比较欣赏我,欣赏的原因自然是我在学习中表现出极高的悟性。其实这悟性来自学前班《空战王》。

记得第一次上课是参观苏—27。我们在郭教员的带领下看苏—27。我只能用心潮澎湃这个词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这个驾驶苏—27驰骋网坛的空战王终于摸着了真的苏—27。

郭教员钻进座舱,他让我们围在座舱外边听他讲座舱里的设施。我站在机翼上,我想像我站的这个位置在飞机升空后的情景。就好像我现在站在天上。

郭教员指着油门把手问我们:

“谁知道这是什么?”

我说:“油门把手。”

郭教员很是吃惊,他抬头找我。他很注意地看了看我。

郭教员又指着一个手柄问:“这个呢?”

“起落架手柄。”我说。

这回郭教员问我叫什么名字了。

“李翼展。”我说。

“翼展?哪两个字?”郭教员问。

我告诉他。

“你父亲是空军出身?”郭教员猜测能给孩子起翼展这个名字的父母准和飞机挨边。

“我爷爷是飞机设计师。”我胡诌,“波音飞机就是他的创意。”

大家笑。

沈教员也是依照同一程序喜欢我的。他给我们上第一次课时也是采用启发式教学方法,先提问。沈教员提的问题是什么是涡轮喷气发动机。

我自然又出尽了风头。

我发现教员容易喜欢接受能力快的学员。

6个月的教导大队学习生活结束时,我的考试分数竟然是机械专业第一。在本人的考试史上,太阳从北边升起了。

教导大队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飞行团机务大队一中队机械分队,我的职务是机械员,我归一位姓方的机械师管。

和方机械师接触使我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发生了质疑。我刚认识方机械师时他脾气暴躁,动辄训斥人。有一次他钻进进气道检查发动机涡轮叶片,他让我递给他一字解刀,可我却把十字解刀递给了他,气得他在狭小的进气道里破口大骂我,全是普通话,我听得那叫真切。没脾气。一段时间后,方机械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再没发过脾气。据说他是在看了一本养生的破书后改弦易辙的,那书上说有一个活了140岁的老外寿星叫约翰迅什么的既抽烟又喝酒,他的养生秘诀就是死活不生气,一天到晚傻乐。一本书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可见书的力量。

我第一次参加飞行日实在让我刻骨铭心。头天晚上我一宿睡不着。满脑子全是在跑道上昂首挺胸呼啸起飞的苏—27。

清晨3点,起床哨响了。期待已久的我像马上出国旅游似的一边兴奋一边穿衣服。

身穿蓝色地勤工作服的我们乘汽车来到停机坪。属于我和方机械师维护的那架苏—27的编号是10,我们管10不叫10,叫妖洞。这是为了防止在说号码时重音造成贻误战机。我们管0叫洞,管1叫妖,管2叫两,管7叫拐,管9叫勾。其它的数字和老百姓的叫法同步。

妖洞号苏—27是一架相当魁梧的雄性战斗机。在我眼里,飞机也有性别。比如同归我们一中队维护的那架洞拐号苏—27就是一架典型的雌性战斗机,她把负责维护她的林机械师的举止都传染得女里女气的。

我在方机械师的带领下对妖洞进行飞行前的检查,检查完毕后,汽车将妖洞牵引到起飞线上。

“李翼展,你今天负责拿梯子,注意弹射座椅的保险销!”方机械师对我说。

我点头。金属梯子是供飞行员上下飞机用的。弹射座椅是供飞行员在空中逃生使用的。为了防止飞机在地面时误将弹射座椅升空,座椅上插了一个安全销。但是在飞机起飞前,这个安全销必须由机械师拔下来,否则飞行员一旦在空中遇到麻烦就无法弹射跳伞了。飞机着陆后,机械师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将保险销插回飞机。我在玩《空战王》时曾经忘记拔过一次保险销,碰巧那次由于我拉杆太猛,飞机失速进入螺旋状态,我改旋未获成功,只能弃机,结果我跳不了伞,活活摔死了一回。

一个敦实的飞行员朝我们的飞机走过来,他腰间挎着手枪,手里拎着一个皮夹子。

“周义,你好。”方机械师和那飞行员打招呼。

“这小伙子我怎么没见过?”周义笑眯眯地看我。

“他叫李翼展,新兵,刚分来的。”方机械师把我介绍给飞行员周义。

“你好,请多关照。”我不知怎么冒出这句日本鬼子爱说的混话。

“也请你多关照我。”周义冲我笑。

后来我发现飞行员和机务人员一般都会保持极好的朋友关系。飞行员从不在机务人员面前摆谱。

“周义是咱们团的王牌飞行员,飞了5000多小时了。”方机械师对我说。

我这是第一次见战斗机飞行员,我对他崇拜极了。我觉得战斗机飞行员比体育明星歌星棒多了。

“两个王牌飞行员终于见面了。”我在心里说。在网上,很多网友也管我叫王牌飞行员。

周义踩着我为他放好的梯子进入妖洞的座舱,方机械师随后踏上梯子帮助周义系安全带。

我站在下边揣摩周义的动作,我发现我驾驶苏—27的程序和他完全一样。

发动机启动了,震耳欲聋。

方机械师拔出弹射座椅的保险销,关上座舱盖。等方机械师离开梯子后,我将梯子从飞机旁拿开。

戴着氧气面罩的周义全神贯注地检查仪表,他认为一切正常后,扭头看机械师和我。方机械师给出放行的手势。

周义驾驶妖洞直插云天。

羡慕死我了。

我和方机械师乘汽车到着陆线等妖洞。

“今天妖洞要飞7个起落。”方机械师说。
# by mika_subaru | 2010-09-11 21:56 | [翼展]
因为BB机的事,我和李双隆干了一架。

我们大队规定战士不能使用BB机,而李双隆入伍时从家里带了一个BB机,他一直在偷偷使用。后来不知怎么被中队长知道了,限令他将BB机处理掉。而李双隆认定是我告的密。

我平生最痛恨告密这种下流勾当。只要他不挪用核武器发射按钮当通讯器材,我才不会管他使不使BB机。

我一直看李双隆不顺眼,他也一样看我不顺眼。我觉得这人太假,当着头儿一个样,背着头儿又是一个样。属于两面三刀性质。特虚伪。

这天吃完晚饭,我独自往宿舍走。

李双隆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拦住了我的路。

“李翼展,是你举报我有BB机的吧?”他说。

“不是。”我连看都没看他,继续走我的路。

“你小心点儿!”李双隆说。

我站住了。

“你这算威胁吗?”我问他。

“就算吧!”他说。

“我再说一遍,你的BB机的露馅和我没任何关系。你要想找我的碴儿,我奉陪。”我说。

他瞪了我一眼,走了。

三天后,我从军人服务社买洗衣粉出来,有三个我没见过的小伙子拦住了我,我立刻意识到他们是李双隆雇佣的打手。

这次对打我自然吃了亏,三打一。最后我不得不抱头鼠窜。

被人痛打的感觉实在不好。真的不好。

回到宿舍,方机械师看见了我嘴角的血。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摔了一个跟头。”我说。

他围着我转了一圈儿,说:

“你蒙谁呀?有这么摔跟头的吗,这叫打滚儿,前后衣服上都有土。说实话吧!”

我只得如实招来。

“妈的,这个瘪三胆子也太大了,我去收拾他!”方机械师捋袖子。

我拦住他。

“你就这么忍了?要不我去报告中队长?”他说。

我说:“不用,我会治他的。”

他问“你怎么治?”

我说:“治你恨的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纵容他的缺点。”

方机械师愣了一下,说:“李翼展你可真够阴险的,我还从没见过使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报复人的。”

我再见到李双隆时,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看出他愈发肆无忌惮。

果然,半年后,李双隆和他的无线电师闹矛盾,他采用了不该采用的手段坑害无线电师:通过破坏飞机上的无线电路给无线电师使坏。事情败露后,李双隆被军事法庭判了15年徒刑。飞行员们还嫌判得少。他们最恨这样的罪犯。

方机械师私下对我说是我把李双隆送进监狱的,他说如果当初我和他联手将李双隆狠揍一把,李双隆没准就收敛着做人了。

我确实有几分内疚。你可千万别使用我这种纵容对手缺点的方法报复人,太恶。

这么说吧,很多孩子或在校内或在校外都受过欺负,如果你忍了,欺负你的人将来可能就进监狱了。如果你反击,欺负你的人将来可能就获选十大杰出青年了。你希望欺负你的人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人总应该盼别人点儿好吧?

我和几个飞行员成为了朋友。我们一中队的宿舍和飞行员的宿舍挨着。我们机务人员是8个人一间宿舍,飞行员是两个人一间宿舍。

和我最要好的,是周义。我和飞行员在一起无话不谈,我们聊国际形势,聊物价,聊飞机,聊女人。

有一个飞行日天气突然转阴,下起了雷阵雨。在等候晴天的时候我和周义聊天。

“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我问周义。

“作为歼击机飞行员,没有真刀真枪地参加过空战。”周义说,“你呢?”

“我也是。”我说。

“你也是什么?”他没听明白。

“真刀真枪地参加空战。”我说。

“你参加什么空战?”周义笑。

“其实我也是苏—27飞行员。”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

周义大声笑,他有一脸的络腮胡子。

“我说的是真的。我给你讲讲驾驶苏—27起飞的程序?”我一口气将起飞操作程序说完。

他不笑了。还特严肃地看我。好像我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军事特务。

我怕他掏枪代表国家利益处决我,我赶快将《空战王》告诉他。

“现在的电脑游戏都做成这样了?!”周义吃惊,“没什么军事装备秘密可言了。”

“别说苏—27了,《空战王》里连美国最新式的X—35B飞机都有,各种数据应有尽有。”我给他扫盲。

“信息社会!信息社会!”周义感慨。

我告诉他我的飞行技术在全世界都大名鼎鼎。他出飞行题考我,我屡屡得100分。

周义对我五体投地。

“你说我能把苏—27开上天吗?”我问他。

“开上去容易,关键是着陆。我看你也许有戏。”周义看着我说。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们团突然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飞行员坐在停放在起飞线上的飞机座舱里待命。据说是有个国家意图侵犯我国南沙群岛的主权,他们的海军和空军侵犯我们的领海和领空时还袭击我们的渔民,打死了我们的老百姓。

周义坐在妖洞里兴奋得手舞足蹈,他是长机,他的僚机是许斌。许斌也是我的朋友,一个飞了1000小时的飞行员。

“但愿他们来!”在座舱里待命的周义对我说。

妖洞下边挂满了张牙舞爪的导弹。

周义就怕人家不来侵犯领空,他太想参加空战了。

必须承认,当时我对周义比较嫉妒。

警报突然响了,起飞线上的8架苏—27的发动机竞赛似的轰鸣起来。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担任周义僚机的许斌驾驶的妖妖号飞机下一片混乱。我跑过去一看,许斌昏倒在座舱里,可能他是太激动了。事后知道许斌是患了突发性脑溢血。

当时大家都慌了,最急的是周义。他清楚,如果许斌去不了,他周义也去不成了。我看出周义不会轻易放过这次参加空战的机会。

“我给你当僚机!”我对周义大声说。

当时我并不是想过真正参加空战的瘾,当时我就是觉得热血沸腾,就是不想让人家侵犯我们的领空。

周义眼睛一亮,他冲我喊:

“快登机!”

正好他们刚把许斌从妖妖的座舱里抬出来,我摘下许斌的飞行帽,戴在我头上。

“李翼展你要干吗?!”妖妖的王机械师质问我。

“打击侵略者!”我边说边钻进座舱。

“胡闹!你给我滚出来!”王机械师满脸青筋地命令我从飞机座舱里滚出来。

“是我让李翼展顶替许斌的!”周义对王机械师大喊。

“他会开飞机?”王机械师和方机械师异口同声问周义。

“李翼展是便衣警察,地下飞行员,我们的人!”周义说。

方机械师和王机械师面面相觑。

“帮助李翼展起飞!这是命令!”周义说。

王机械师协助我系安全带。

苏—27的一切对我来说太熟悉不过了,我娴熟地操作,各种开关劈里啪啦一通开,看得王机械师目瞪口呆。

我屏住呼吸,操纵妖妖跟着妖洞滑行到跑道上。我们是四机编队同时起飞。我看见我们中队的战友们都大张着嘴巴看我的妖妖。

塔台下达了起飞命令。我左手推油门,右手拉驾驶杆,和妖洞保持着等距离,我驾驶的苏—27升空了!

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真的开飞机比在电脑游戏里开飞机容易,也许是电脑游戏的设计者总是捡最难的动作让玩家不会太容易就爆机过全版。

我们一直朝南飞。

“妖妖注意,右前方发现敌机!”周义提醒我。
# by mika_subaru | 2010-09-11 21:52 | [翼展]
一个民族如果把浪费当面子,她在地球上将越来越没面子。一个民族如果把节俭当面子,她在地球上将越来越有面子。

对亲人最大的爱,是看好自己,别惹事。

老虎没有虎性就不吃人了,人没有人性就吃人了。

普通收入是维系正常家庭的安全带,高收入是摧毁正常家庭的原子弹。

奋斗人生的诀窍就是经营自己的长处。经营自己的长处能给你的人生增值。经营自己的短处必然使你的人生贬值。

在思想上大手大脚,在生活上适可而止。

有文凭的傻子比没文凭的傻子多。

尊重孩子是父母的第一天职。

明星不接受采访看不出弱智。

不是知识越多越聪明。

管不住的是儿子,看不住的是女儿。

亲人是骨和肉的关系,外人是车和车的关系。骨肉分离无法生存,车和车太近准出事故。

真正的快乐都是免费的。

人不当官显不出坏。

追求名牌不如把自己弄成名牌。

不管多大岁数的人类成员,在钱的面前,一概年轻。

一本书不管从哪页看起,5分钟后还不能吸引你,请毫不犹豫地扔掉它。

精神失常的疯子不可怕。可怕是精神正常的疯子。

不能原谅40岁以上的人干傻事。

这是一个禁忌相继崩溃的时代。没人拦着你,只有你自己拦着自己。你的禁忌越多,你的成就越少。人只应有一种禁忌——法律。除此之外,越肆无忌惮越好。

不该挣的钱千万别挣。

攀比是产生烦恼的根源。

自卑有多种档次。最高档次的自卑的表现是吹嘘自己干什么都是天才。

有所得是低级快乐,无所求是高级快乐。

没有配件的汽车不能买,没有信誉的朋友不能交。

照相是留住青春的好办法。

铁饭碗的真正含义不是在一个地方吃一辈子饭,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

生命的意义不是珍惜,而是消耗。

越是道貌岸然的人,你越要小心提防。

人应该善待自己。善待自己的最好方法是善待别人。善待别人的最好方法是宽容别人。

如果学校不把培养学生身上的不肯受束缚不肯受奴役的性格当做首要任务,这学校就白办了。

在孩子未成年前,只有父母欠孩子,没有孩子欠父母。

只要有人对你说他忙,就等于向你宣布你对他不重要。

奢侈折寿。

过生日要和妈妈在一起,不管你多少岁。如果不是这样,说明她在你的心中已经去世了。生日是母难日。

尽心做事就是成功。

如果你的家庭生活索然无味,请你在晚餐后悄悄将保险丝弄断。意想不到的感觉会降临你家。
# by mika_subaru | 2005-12-09 18:24 | 精彩语录
第一章
每天到国都自然博物馆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这都是因为该馆有一具全城唯一的恐龙标本。
恐龙标本是国都自然博物馆的宝贝,它为博物馆赚了不计其数的钱。本来参观恐龙不用另买票,只需入馆门票即可。
后来馆长发了狠,制订了参观恐龙除购门票外还得再买恐龙专票的规定。如此这般参观恐龙的人仍不见减少。副馆长说馆长太保守,步子迈不开。于是馆长再提票价,还是有人参观。
恐龙标本成了国都自然博物馆的摇钱树。恐龙大厅也成了全馆的重点保护区,馆长专为此厅配备了两名专职工作人员,负责照看和保护恐龙。
两名工作人员一男一女。男的叫长发李,女的叫短发张。
这天闭馆前,馆长打电话找长发李。
“我是长发李"长发李习惯地拢拢长头发,对着话筒说。
“我是馆长,你来我办公室。”
“马上去。”长发李放下电话。
“你在这儿盯会儿,我去馆长办公室。”长发李对同事短发张说。
短发张点点头。
长发李来到馆长办公室。
“这是一种进口的新型清洁剂,你可以试着用它清洁一下恐龙,先少喷一点儿。"馆长指着办公桌上一个漂亮的塑料瓶对长发李说。
“嗯。”长发李拿起清洁剂。
“闭馆后就喷吧。”馆长吩咐。
“好的。”长发李离开了馆长办公室。
闭馆的铃声响了,参观者陆续离开自然博物馆。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卫生。
“馆长让用这个喷恐龙。”长发李指指进口清洁剂对短发张说。
“这是什么?”短发张认识几个英文字母,她看塑料瓶上的外文说明。
“进口的,说是新产品。我去开升降车,你喷。”长发李说完去开升降车。
短发张站到升降车的平台上。长发李操纵平台升高。
短发张端起塑料瓶,将喷头对准恐龙喷起来。
升降车绕着恐龙转了一圈儿。
“行啦。”短发张说。
长发李操纵升降平台返回地面。
“今晚我值班,你该下班了。”长发李对短发张说。
“明天见!”短发张冲同事一摆手。
“再见。”长发李点点头。
天渐渐黑了。
长发李将大厅收拾干净,关上灯。
值班室紧挨着恐龙大厅。晚上,长发李躺在床上看书。这是一本惊险小说,看得长发李心里直发毛。
突然,隔壁的大厅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长发李的心一下子堵到喉咙口。
声音没有了。
他松了口气,断定是自己听觉失误。
又是一阵脚步声。
长发李穿好鞋,抄起一根棍子,轻轻打开门。
大厅里的脚步声停止了。
长发李擦着墙来到大厅的玻璃门旁边。门上的锁完好无损。
脚步声又开始了。
长发李打开手电往大厅里照去,他所有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恐龙标本不见了!
恐龙被盗窃了?!
长发李的第一判断。
他又不相信小偷能把这庞然大物运走,何况大厅门还锁得好好的。
长发李用手电开始扫荡大厅,恐龙在墙边站着!
恐龙没丢!显然是有贼移动了恐龙,但恐龙还在大厅里!
长发李松了口气,他准备去喊警卫来抓贼,贼肯定还在大厅里。
就在长发李要关闭手电的一刹那,恐龙的身子动了一下。
长发李照照恐龙的四周,没人。
恐龙的腿开始移动,它那庞大的身躯一晃一晃地朝玻璃门这边运动。
长发李的眼珠差点儿被恐龙吸出来。
“活了?!”长发李惊叫道。但他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恐龙冲着手电光走来了。
长发李头一次感受到地球有吸引力。他想去喊人,可就是迈不动腿。
恐龙的头隔着玻璃门看长发李。
“真活了!”长发李清醒过来,他不顾一切地朝馆长值班室跑去。
“呯!呯!呯!”长发李砸门。
“谁呀?”副馆长值班。
“副。……副馆长,快。……起来。……”长发李上气不接下气。
“着火啦?”屋里一阵忙乱。
副馆长边开门边系裤带。
“不是。……比着火。……还可怕。……”“快说!怎么啦?”副馆长催促道。
“恐龙。……”长发李嗓子发堵。
“恐龙怎么啦?”副馆长吓一跳。
“它。……它活啦!”长发李把"活"字说出来,心里倒平静了。
“你疯啦?”副馆长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深更半夜跑来告诉他恐龙标本活了的长发李。
“真的!”
“梦游吧?”副馆长朝着长发李脖子后边使劲打了一巴掌。
“哎哟!别打,醒着哪!”
“去睡吧!”副馆长打了个哈欠,要回屋。
“恐龙真的活了,你快去看看!”长发李不放副馆长。
副馆长摸摸长发李的额头。
长发李见说不通副馆长,干脆来个武力挟持,强行把副馆长拉到恐龙大厅门口。
长发李打开了大厅的灯。
大厅的玻璃门还锁着。
长发李把副馆长推到玻璃门前,让他往大厅里看。
副馆长一屁股坐在地上。
“活了吧?”长发李得意了。
“怎。……怎么搞。……的。……”副馆长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成功。
恐龙隔着玻璃门看副馆长。
副馆长坐在地上往后挪屁股。
“打电话叫馆长!”副馆长好不容易开始采取措施了。
长发李拿起话筒,拨馆长家。
老半天才有人接电话。
“馆长吗?我是长发李,出事啦!”
“着火啦?!”馆长一惊。和副馆长一个毛病,第一怕火。
“您快来吧,恐龙活啦!”
“。……”
“恐龙活啦!”
“放肆!深更半夜的!”电话挂了。
长发李又拨。
“你还想在馆里干吗?”馆长先发制人,亮出了人事王臕E。
“您快来吧!恐龙真活啦!"长发李坚持真理,不畏刀山火海。
“啪!”电话又断了。
馆长发誓第二天上班开除长发李五次。
长发李回去向副馆长求援。
“他居然连这也不信,我给他打电话!”副馆长摆出知道恐龙活了的老资格。
电话通了。
“我开除你!”话筒里传出馆长勃然大怒的吼叫。
“我是副馆长。快来吧,恐龙活啦。”副馆长平心静气。
“……”
“馆长!”
“你。……说什。……么。……”
“恐龙活啦。”
“。……”
“来吗?”
“这就去。”
第二章
馆长赶到自然博物馆时,已是深夜1点钟了。
恐龙大厅的门还是锁着,没人敢打开门进去,怕让恐龙吃了。
“在哪儿?”馆长一进博物馆劈头就问。
“跟我来。”副馆长带着馆长走到玻璃门旁边。
馆长往大厅里一看,紧接着在自己脸蛋上玩命捏了一把。
“谁发现的?”馆长问。
“我。”长发李说。
“什么时间?”
“三个小时前。”
“这怎么可能?!”
“我也这么想。”
恐龙是自然博物馆赚钱的台柱子,馆长不敢掉以轻心。
“马上开紧急会议。留一个人看守恐龙。长发李,你要参加会。”馆长像打仗。
会议室灯火通明,自然博物馆的大小头头脑脑都被从被窝里拽出来开会。
“你把恐龙活了的经过说一遍。”馆长对长发李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长发李复述一遍。
“闭馆前恐龙正常吗?”一位专家问。
“太正常了。”长发李回答。
“恐龙是万年前的动物。这太不可思议了。”自然博物馆唯一的有副教授职称的人发言。
“这事本身就能轰动世界,应该赶快通知报社电台电视台记者。”博物馆负责宣传的干事提议。
“我去打电话。”副馆长站A来。
“且慢。”馆长示意副手坐下。
“你们说,这恐龙活了,还属于咱们自然博物馆的标本吗?”馆长发问。
会场突然转入死一般的沉寂。
大家突然意识到:恐龙活了,自然博物馆可要死了。
“活恐龙会被研究机构或动物园弄走。且不说咱们没有新的恐龙标本,就算有了,放着活恐龙,谁还来看死的呀!”馆长几乎声泪俱下。
这一来启发了大家的想象力,他们一直想到了住房,想到了子女就业,想到了一切。新建宿舍楼还集资金50万,全指着恐龙赚哪!
“不能让它活!”有人从肝里往外发声音。
“对,不能让恐龙活!”
“不能。……”
“绝对不行。……”
统统发自肺腑。
“可它已经活了。”长发李提醒大家。
众人又回到现实中。已经有了抽泣声。
“只有处死它,重新制成标本。”馆长一拍桌子。
大家打了个哆嗦。谁都知道,活恐龙是稀世珍宝,杀老虎还判刑呢,何况是独一无二的活恐龙。
“不同意?”馆长看着呆若木鸡的一屋人。
众人又回到切身利益中。
“我同意。”有人举手投赞成票。
“我没意见。”
“同意。”
“同意。”
“。……”
“。……”
长发李犹豫了,他毕竟和恐龙标本相处了几年,很有些感情。现在恐龙活了,却又要处死它,长发李不忍心。
没人征求他同意不同意。
长发李突然想到了馆长给的那瓶进口清洁剂,对,就是喷了它,恐龙活了的!
长发李刚想说,又忍住了。他要试验一下再报告。
“处死恐龙不能等到天亮!”副馆长提醒大家。
“今天还有几所学校的学生买了团体票,来看恐龙,上自然课。”业务室主任说。
“现在就行动。”馆长把烟蒂扔进烟灰缸,"谁会杀恐龙?”没人会杀。
馆长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忙纠正:“大家想想杀它的办法。”“这家伙个头巨大,一脚就能踩死人。”“它咬人吗?”“去拿书来查查。”馆长对副教授说。
副教授搬来了一堆资料。
大家分头查阅。
“我这本没说。”
“我这本也没有。”
“我这本。……”
资料又重新堆在副教授面前。副教授也没查着。
所有的资料上都没说恐龙吃不吃人。
“恐龙活着的时候地球上还没有人吧?”长发李问。
副教授一拍脑袋。
“不管它吃不吃人,也要处死它。咱们采取安全措施。”馆长站起来。
“有枪就好了,一枪就解决问题。”业务室主任是退伍军人。
“用绳子勒它脖子。”副馆长说。
“好,就用这个办法。”馆长拍板,"长发李,你打头阵。”“我?。……”长发李一愣。
“你熟悉恐龙。”馆长了解下属。
“我熟悉的是恐龙标本。”长发李加重了"标本"两个字的发音。
“大同小异。”馆长一挥手。
“业务主任协助他,"馆长会用人,"等我们将它脖子一套上,我们一起出马。”“我有老婆孩子。”业务主任打退堂鼓。
“所以让你在长发李后边。”副馆长做业务主任的工作。
绳子拿来了。
战役即将开始。
大家来到玻璃门旁,恐龙正在大厅里散步呢。
对讲机拴在了长发李腰带上。
业务主任把草就的遗嘱交给馆长。
“开门!”馆长发令。
一位工作人员打开了玻璃门上的锁。
“祝你们成功!”馆长同长发李和业务主任一一握手。那表情那神态像是送他们去夺泸定桥。
业务主任眼里噙着泪花,他做梦也没想到当了七八年兵没动过真的,退伍后倒把脑袋塞进裤腰带里了。
长发李倒镇静了,这么多人注视着他,他挺得意。要知道,这时谁拿正眼瞧他呀。
门拉开了一道缝。
# by mika_subaru | 2005-12-09 17:31 | [复活的恐龙]